《永遠的0》讀後感想—隨時都可以死，生存卻需要努力 @ Ryan / 小凱的部落格

前陣子從公司圖書館借到這本書，上週末改編的影片上映，因此故意把最後兩章保留到電影觀賞完再讀，怕兩者的結局有所出入。意外的是電影 98% 忠於原著，打破日本十年來的影史紀錄，小說更狂賣四百多萬本，建議看過電影的人不能錯過小說，有更多對於二次大戰的背景資訊，以及主角宮部的生平描述。

Part 1：Story Introduction

二十六歲的健太郎連續四年司法考試落榜，正處於人生的低潮，某天受到姊姊的委託，母親想要瞭解死於二次世界大戰的生父宮部久藏的生平，於是開始訪問外公以前的戰友們。有人稱讚宮部的飛行技術無人能敵；有人批評宮部貪生怕死，是海軍莫大的恥辱；可是沒有人知道為何如此愛惜生命的他，最後選擇參加必死的特攻隊自爆身亡。隨著謎團逐漸解開，健太郎替自己、姊姊和母親填補生命中被遺忘的空白，更揭曉一段六十年前的深情承諾……

Part 2：Key Takeaways

【戰爭的可怕】

戰場是打仗的地方，不是逃命的地方。不管那場戰爭是侵略戰爭，還是為了自衛而戰，都和我們士兵沒有關係…我們並不是為了平時飛行安全進行訓練，而是訓練在緊要關頭，如何用自己的生命，為我軍換取更大的利益。 ~ 長谷川梅男

就算心中沒有赴死的準備，一旦接到上級指示，仍要為國捐軀，小說裡面提到不少日本的失敗戰略，純粹讓士兵無謂犧牲，即使用兵如神，戰爭開打勢必有傷亡，影片中宮部抱起小嬰兒、和愛妻說再見的畫面，還有書中許多愛在戰火蔓延時的故事，都讓我感動落淚。做妻子的，不知道這一次送別丈夫，會不會就是今生今世的訣別，屆時送回來家裡的不管是一張紙條、一封遺書或一枚勳章，全換不回摯愛之人，徒留傷心和孤獨陪著過一輩子。

我成長的年代，看電影時要立正唱國歌，學校裡教導反攻大陸的思想，每次在歷史課本讀到共匪佔據國土或外國軍隊入侵中華，就熱血沸騰恨不得投身軍旅，替國家盡一份心力。但是戰場對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雖然代表兩個國家而戰，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家庭，父母和兄弟姊妹、妻子和兒女，在家鄉苦苦守候著，一具屍體就足以讓很多人的幸福消失殆盡，這是人世間無比殘酷的事情，衷心希望戰爭永遠不會發生。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戰爭就是如何在自己活命的情況下多殺一個敵人。 ~ 井崎源次郎

不被敵機擊落比擊落敵機更重要。即使敵機逃走了，只要能夠活下來，就有機會再度擊落敵機，但是一旦被擊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宮部久藏

隨時都可以死，生存卻需要努力…無論再怎麼痛苦，都要努力活下去。 ~ 宮部久藏

在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空軍的零式戰鬥機雖然性能優秀，續航能力超長，但沒有配備防彈板，被機槍掃射時，飛行員非死即傷。另外，確定無法飛回基地時，乾脆採取自爆戰術，俯衝撞向美軍的艦艇或機場。而美製戰鬥機不光有厚重的鋼板，還在駕駛員背後裝設防彈板，空襲行動更指派潛水艇，營救在海上迫降的飛行員。除了重視人命，更重要的是駕駛員能帶著失敗的教訓成長，變得更加熟練。

宮部不可能改變現狀，他能做的就是帶領班兵出擊時，絕不允許他們輕易犧牲生命。與敵人交戰時，不要老想一命換一命；不幸中彈時，假使有一絲一毫生存的希望，命令大家想盡方法活下去，就算飛機墜海，要海泳回基地也一樣。活著，才有機會做出改變，無論是將來打下更多架敵機，或者撐到戰事結束。一個人的犧牲，對於戰爭大局沒有關鍵性的變化，卻會造成妻子和兒女一生的痛苦。

就讀專科時我為了準備二技考試，有長達一年的時間，週一到五至少有兩天要從淡水和金山之間的新埔工專，在下班顛峰時間的一個小時內，騎機車飆到台北的南陽街補習，當晚再趕回學校。安全帽外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安全帽內清楚地聽到心裡面的聲音：「絕不能出意外，我要活著讀到技術學院！」多年以後，每次騎車在趕時間時，同樣的聲音仍舊持續著：「我不能死，我還沒交到女朋友…我還沒完成夢想…我還沒結婚…我還沒當爸爸…」現在想起來仍覺得這種想法很可笑，難不成所有的事情完成之後就覺得人生無憾，今天是個上天堂的好日子嗎？事實上，只要是人，無非都希望能健健康康地走完這一生。

P.S. 結果補習了整整一年，包括大雨中和冬夜裡的來回奔波，沒有考上任何一家技術學院。

年輕的時候，難免血氣方剛，騎車時互不相讓；看到戲院有人抽菸出言制止；發現買票有人插隊大聲吆喝，年紀愈大，變得愈來愈怕死，愈來愈自制。叮嚀自己騎車上下班千萬小心，碰到看不慣的事情時忍氣吞聲，避免波及同行的女友。因為不再是孤家寡人，要替家人和伴侶多加著想，平安地度過每一天。

【生存比赴死更需要勇氣】

我努力奮戰到今天，不是為了要去送死。即使再嚴酷的戰鬥，只要有一線生機，我都搏命奮戰，但我絕對不參加註定要死的戰鬥。~ 宮部久藏

不顧外界的因素，完全憑自己的意志決定自己的生死，才是真正的男人。~ 岡部昌男

到戰爭末期，由於節節敗退，日軍發展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特攻戰術。駕駛戰機和對方在空中纏鬥，尚有「九死一生」的生存機率，但特攻隊員稱神風特攻隊是「十死零生」，必須穿越敵機的包圍攻擊，以及船艦射出的各式砲火，最後的目標就是把搭載炸彈的飛機撞向敵軍航母或軍艦的飛行甲板，成功的同時代表犧牲自己的性命，可惜幾乎所有的戰鬥機在靠近航艦之前就被擊落。一度擔任飛行教官的宮部，總是給受訓的學生們不合格的成績，他認為經驗不足出任務是白白犧牲，未來的日本需要這些國家棟梁幫助建設，那些受過宮部關照的屬下們，有幸活到戰爭結束，都很感激有機會結婚和度過餘生。宮部本人更是堅決反對特攻戰術，多年來他設法在無數次的戰役中生存，就是為了能再次見到深愛的妻子和女兒一面。健太郎做完眾多戰友的訪談後，雖然沒有親身參予過戰爭，決定用不一樣的態度面對於往後的人生。外公無比堅強地想要活著返鄉，自己怎麼能夠渾渾噩噩，繼續混日子呢？

看完書本和電影的我，同樣做了一個早該做的決定。左膝曾因打球受傷，導致無法順利彎曲和伸直，開刀後不見起色，經過多年休養和中醫推拿才恢復。住院動手術的時候、撐拐杖到公司上班的時候，曾發誓日後絕不再和別人打球。然而腳一旦能跑跳，以為戴個護膝，上場時小心一點就沒問題了。到竹南上班沒多久，就因上籃被犯規，右拇指脫臼養傷一年多，至今尚未百分之百復原。上週四打球時，前幾次出手幾乎全投進，在比賽打平時，知道對手一定會加強防守，便打算假投真切，果然對方跳起來想要封蓋。我準備持球切入時，頓時眼前一片漆黑，倒地不起。防守者的膝蓋在空中直接撞擊我的左臉，除了眼球周圍腫脹和瘀青之外，左半邊的牙齒不太能咬東西，頸椎也受傷。當下只有一個想法浮現腦海：「完蛋了，要怎麼跟女朋友交代？」

受傷時常讓往事重現，當年剛說服女朋友跟我在一起，不到一個月我的左膝就傷到韌帶，她要來宿舍幫忙料理三餐和和洗衣服，住院開刀時則在病床邊照顧，自己覺得既心疼又不捨，才想要放棄籃球。經過這一次的意外，我明白該是做出改變的時候了，不然下一次可能更嚴重。念書的時候，以為籃球場上的帥氣身影能吸引女生的注意力，如今沒有必要證明什麼，反而女朋友得知自己今晚會在公司打球，總是忐忑不安，祈禱不會出事。

有些人打球是純粹流汗，我是到了球場，就想要贏每一場球，即使知道籃球是團隊運動，不可能憑一己之力獲勝；即使開過六次刀，關節活動性愈來愈差，但我永遠全力以赴，寧可積極防守被進球，也不想看著對手輕鬆得分。進攻上仍舊拖著老邁的膝蓋頻繁切入，只要有機可趁，或者能靠切傳幫隊友製造空檔。

宮部是海軍的天才飛行員，卻很少主動求戰或追擊敵機，寧可平安飛回基地。同樣的道理，許多同事不是打不動，更不是不能打，是心繫女友或妻兒，投投外線就好，幾乎不會切入，或飛身去救界外球。

我做不到跟他們一樣，在球場上有所保留。既然無法改變本身的好勝心，乾脆徹底放棄一決勝負的機會。再怎麼小心，籃球畢竟是近身接觸的激烈運動，不可能沒有受傷的風險。男人的雙手是用來養家、搬東西、牽手、擁抱和揹小孩的，應該是讓人放心的倚靠，而不是時常受傷，造成伴侶負擔的人。為了最愛的人放棄最愛的運動，是不得不做但很值得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