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華,最早讀到他寫的書是『蛋白質女孩』,幽默和押韻的風格讓人耳目一新,後來又陸續看了『史丹佛的銀色子彈』、『Life 2.0:我的樂活人生』等書,也讓我羨慕他多彩多姿的人生體驗。而這一本『開除自己的總經理』則是赤裸裸地寫出他投入職場前十年的體會、遺憾和感慨,也有許多值得我們借鏡之處。

台大外文系畢業,史丹佛 MBA,畢業後的前五年任職於美國最大的金融資訊集團 Dun & Bradstreet 公司,派駐紐約、東京和佛羅里達等地,過著像在雲端上的生活,接著後五年回來台灣,服務於Disney電影公司以及被挖角去當 MTV 台總經理,歷經父親病逝、承認領導失敗和辭職離開(他決定開除自己提出辭呈),也讓他檢討和回首職場生涯, 寫出所有背後不為人知的辛苦和挫折。

關於夢想,他寫到:“有夢想就立刻跳進去,不是站在岸邊一直空談,一直感嘆,一直問別人,一直做市場研究。這些熱身動作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熱身完後你要跳水。而不是虛晃兩招,然後回更衣室洗澡。” 他在紐約工作期間,還趁機到紐約大學參加進修教育推廣部的電影製作密集班。雖然學完之後,他看清楚自己不是走這一行的料,但是他還是持續寫電影小說,而這個經驗也讓他多年之後從事電影工作時容易許多。有的時候,我們在人生中做的許多決定,當時也許看不出來有什麼幫助,當時間一久,你才會知道那些都會變成永遠無法取代的經歷,即使那些是失敗的經驗。如同他所說的:「人生任何值得做的決定,在做的當下心裡都應該是不確定的。若是很篤定,就代表沒風險。沒風險,通常就表示規模不夠大,沒意思。」別人的成功經驗和建議都僅供參考,因為不會有完全一模一樣的狀況,最終還是取決於你的直覺。一直在岸邊曬太陽很好,不會有嗆到或者溺死的風險,但是也失去了學會游泳的機會。沒人說一定要成為浪裡白條的游泳好手,但最少要先有跳下水的勇氣和決心。

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愛情。王文華說:「生命當中最大的罪惡不是在於你做了什麼壞事,而是你該做什麼好事時選擇退縮…很多感覺,要在發生的當下抓住它…激情,像特別的天文景觀,百年一次,一次只持續幾小時,過了之後,一生都沒有了。」他在紐約和日本,都因為沒有勇於行動而錯過了兩個好女孩,現在年過 40 的他,有時還要參加心儀對象的婚禮,舉杯祝福的同時,或許也在一片喧嘩之中清晰地聽見心碎的聲音… 有機會成為你男女朋友的那個人,不會在某一天自動用宅急便送到你家來,要想體驗愛情,請主動出擊。工作和出國旅遊都要投入精神,細心規劃,努力付出,那麼也該分配部份時間在追求伴侶上。兩個人不見得比一個人好,但一個人永遠不會知道兩個人的好。縱使那一天又從兩個人變成一個人,你也會懂得下一次要找怎樣的另一半,知道自己那裡還需要學習。

關於成功,他以自己最暢銷的作品『蛋白質女孩』為例,那是在陪伴重病的父親時,逃避現實的苦悶所寫出來的文章,但出人意料地大賣。相形之下,有時候他在公司費盡心力促銷的專案,銷售成績卻慘不忍睹。他說:「我們全力以赴,並不是因為這樣可以達到目的地,而是這樣的過程,讓生命更有趣……當你作好一切基本動作,付出一切血汗後,不要對結果患得患失。不要期望,不要比……你沒有辦法控制結果,但你可以控制和享受整個過程。」另外,「一件事、一天、一本書、一個工作的成敗,都只是單一事件,它不會,也不該,影響到你的價值,和你對人生的基本信念……就像某一天下雨一樣,當下也許會造成很大的不便,但過了就沒意義了。你不會記得過去的人生有那幾天下雨,所以也不會沉溺於那些失敗。

電影「AMAL / 窮的只剩錢」中有一個善良的司機阿默,他不像別人漫天喊價,都是老實地按表收費。有一天看到因為偷錢而被車撞到的小女孩,他還每天晚上到醫院陪伴她,甚至把車賣了去籌手術費。雖然到最後沒有挽回女孩的生命,自己也落得一貧如洗,但他始終沒有對人性失望過,堅持為善最樂的原則,身無分文卻有最豐富的愛心資產。職場上也是如此,你在這個部門認真工作,在下一個部門也該用同樣的精神去工作,不是因為老闆要求,不是因為可以保證升遷,而是你自己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案子的成功或失敗不能說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在這樣的過程中,你知道你成長了多少,你可不可以在任何環境中都能鍛鍊出生存下去的本領。就像王文華寫的:「我當主管的心態是我不能給你錢 (你到那裡都可以賺得到錢),也不能給你名 (大部分的工作不會成名),但是我能給你的卻是最寶貴的東西—幫你變成最好的自己。當你變成最好的自己,你會賺到比我更多的錢,更多的名。」薪水和職等,或許是別人給你的肯定。但你在過程中又累積了多少實力,只有你心知肚明,只有你最清楚自己的不足,也只有你最該鞭策自己。

關於生命的無常,他的父親做了一輩子好人,卻在最後兩年罹患惡性淋巴結和中風。他寫到:「壞事,會在任何時候,發生在任何好人身上。沒有邏輯,無關報應,也沒有商量的餘地。所以活著時要珍惜,能走路,能洗澡,甚至能呼吸都是福氣。」 前幾天在 CNN news 看到主播專訪 Morning Express 節目的主持人 Robin Meade,她談到自己曾經患病而失去聲音,她說:

For me, I didn't appreciate those talents until they were gone. When they came back I was like, "Oooh, I am so grateful for that. So, maybe while you are not getting the grades that you want this quarter, just know that you have so much to be grateful for. You're not getting those grades, but it's not because you're not intelligent. You're intelligent; something's just missing the mark. But it shouldn't change your perception of your own talent. That does not change. That is a constant.
 
這道理別人怎麼說都沒有用,只有當你無法走路,或者生過一場大病後才比較能體會。光是能正常地行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和家人朋友見見面,都是一種值得慶幸的幸福。不要太戀棧成功而志得意滿;不用太在意失敗而失去信心,你還活著,就有東山再起的本錢。

此外,還有一個觀念很值得我們思考。 「生活方式」是指做的事情、消費的東西、身處的環境,是指用錢買的到的。 「人生」,則是生命的意義、價值、歸屬感,是錢買不到的,這兩者不可混為一談。他在紐約過了四年,享受到一流的「生活方式」,卻也和想要的「人生」漸行漸遠,所以才放棄一切,離開習以為常的 comfort zone,回到台灣重新開始。很多人老是在庸庸碌碌地工作,連生病的時間都沒有。已經存夠了出國散心好幾次的錢,卻連請假的時間都沒有。如同王文華說的,學業和工作是手段, 好好生活才是目的。 如果拼命工作的結果只是戶頭內的數字增加, 每年健檢的紅字項目也增加,伴侶和孩子的抱怨也跟著增加,那也許該停下腳步調整一下未來的時間分配了。雖然說金錢很重要,但也不是每樣失去和錯過的東西都可以用金錢彌補的。

人家在職場打滾十年的心得,如果可以讓你對於人生多思考十分鐘就很值得。推薦給每位上班族的一本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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